【dover/英仏英】盖茨比。

  总算码完了,很残念啊。仏仏残疾设,注意避雷。

 眼花了睡觉去。晚安。

——中考作文梗“了不起”

    by央

1./锲。

  他来了。

  他就在门外。

  生锈的金属摩擦冰冷锁孔的声音无可避免的传入耳神经。我挣扎着回过头去,望着那扇沟壑纵横的门——好像它打开之后,黑洞洞的背景色中会跑出来什么妖魔。

  门还是开了,轻飘飘的没有声音。那个人抽下钥匙,我看见一道金色在腐朽的空气中鲜活起来。

“下雨了?”

  亚瑟.柯克兰抬起头望了我一眼,目光里空空荡荡。他自顾自的拧着湿漉漉的领带,浑浊的水珠顺着早已失形的邋遢西服摔落在地。

“弗朗西斯,你的腿走不了了,难道眼也跟着瞎掉了不是?”

“老实说,哥哥我对你这种混帐的回答厌烦透顶。”

“我他妈觉得那是你没用。”

  我泄气的抬眼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近乎跌落在地,黑云席卷着跑过不远处透明的湖面,很快簌簌扑落的水珠将整个世界都扭曲折断。

  身边的人小心翼翼的喷吐着气息,显得比我还失落上几分。最终他叹口气蹲下来拿湿手绢擦拭我轮椅上的电动按钮——水痕在黑色糙面上蜿蜒。金色的发梢,像鸟掠过我的脸颊,轻轻用喙摩挲挑逗。亚瑟的瞳孔似乎有波心在漾,湖底折射着草色的绿波——湿漉漉的温柔。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做。”

屋子里的光灰秃秃的。

“我早就知道。”身边的人的鼻音里是不屑。

“那你还在这里。”我说。膝上的毛毯渐渐褪去了温度。

  亚瑟直起身来抖动湿透了的手绢,像是在甩一个麻烦,可他的眼神里全是怜悯。“外面雨挺大的。”他说,“用不用我把毛毯换一张?别搞得你这混账冷出关节炎,病上加病。”

  我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我在想事情。可我还是把手伸了出去,指尖颤抖个不停。

“弯下腰来。”我命令道。

  亚瑟犹疑得看着我,最后还是俯下了身,像是在看小孩子的鬼把戏。

  这一刻我只想当个鬼灵精的小孩子。我拽住他滴答水的领带,将那张此刻略带惊讶的脸拉到离我不能再近。亚瑟瞪大了好看的眼睛,一双粗眉毛神经质的抽搐着。

  我闭上眼,准确无误的吻在他薄薄的唇上。有一丝潮湿的凉意。

“谢谢.....”自己的声音近乎随着雨气飘走。

我不敢睁开眼睛。可我松开了那个人的领带——当鸟打湿的羽毛末梢从我的手心滑落的时候,我的心脏暂时停止潮汐般缓慢的搏动。

我在黑暗中看见知更鸟从开满鲜花的窗口飞走。擦着湖面,掠过天际。

2.

骨瓷茶杯以一个笨拙的姿势挣脱了我的束缚向地面跌去。迸射的声音四处飞溅。原本陷在沙发里的人一下子蹦跳起来,像是被烫着了一样。

“你在做什么?”亚瑟几步迈过来,愣愣地看着地板上茶杯的残骸。

“喝水。”我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中带出颓废。

他什么也没有说,蹲下将碎杯子收拾进了垃圾袋,扶着墙向门廊挪去。暗淡的光华一路追随着他的鞋尖,身后是阴影和阴影之中的我。

“我去倒垃圾。”他掷下这样一句。门关上了。

我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沙发,亚瑟的手机一闪一闪,发出甜蜜的震动声音。下意识的滑动轮椅,艰难的将那东西握在手里。我迅速的打量着爱人抖个不停的对话框——霎时间怔住。

眼前有些雾蒙蒙的。雾中闪烁着鲜绿,扎痛了我的眼睛。恍恍惚惚看见我在伦敦朦胧的街头,笑着把针织围巾缠上爱人的颈子。绿灯亮起,湿滑的斑马线惨白惨白,天空也是惨白惨白。

于是我将手机扔到沙发上,捂着眼睛笑了起来。权当这算是美好的往事——

蓦地我想起了某个书名。了不起的盖茨比。


我们怀揣着梦想来到大城市,繁华与张扬在闻惯乡下气息的鼻腔里流窜,直到填满。

我记得都市的第一个雨天又阴又冷。我和亚瑟刚刚从书店出来,混账地忘了带伞。偏偏是这样街角的小书店——灰暗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半透明的积水里浮动着孑然的气泡。

我刚骂了句什么,身边的人就不安的躁动起来。亚瑟垂下头,伸手撑开滚着水珠的塑料袋口。我看见那本装帧精美的厚皮书龟缩在角落里,像是一个失落的孩子。

“《了不起的盖茨比》?”

我从鼻腔里闷出一声。据我所了解,该书充斥着穷孩子奋斗啊找情妇啊情妇跑了啊穷孩子死了啊之类的鬼话。可是它偏偏被什么杂志评为好书——我们迷信的小柯克兰真是可怜。

亚瑟拍拍氤氲着水汽的书面,像是拍一个受惊的孩子。“你最好闭嘴。用眉毛想都知道嘲讽的话已经在你嘴边呼之欲出了。”

“啧,亚蒂。”我有点泄气地望着屋檐边连串的水珠儿。“哥哥我诚挚地对你提出劝告......生活这么灰暗,我们理应看一点开心的东西——而不是什么社会的悲剧。”

“前词不搭后语。你那是米虫思想。”

我想我该庆幸又摸索到爱人的一条本性。现实的,稳打稳干的英/国人。永远不会像我一样强迫自己的视线从阴影里移开。同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心里像是被咬了一个虫洞——当我看见鲜黄色的书皮时。居然如此真切的刺痛了眼膜。


  红绿灯在雾里变个不停,可是行人没有再走。我停在原地,像是茕茕孑立的大理石柱,积水中孤独破碎的气泡。

  法/国人一直是活在梦里的乐天派。直到梦被车轮碾碎为止。

  英/国人一直是无视蠢材的现实主义,是最了不起的、胸怀大志的盖茨比。

  我转动轮椅。窗台上的流光细细碎碎的。

  此刻我终于明白了街角小书店的意义。

3.

  坠入大海一直是亚瑟的梦魇。

  他常常是伴着一声嘶哑的尖叫醒来,然后是在被窝里瑟瑟发抖。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眸随之光芒颤抖个不停,对深海结结巴巴的恶感描述夹杂着骂骂咧咧。

  他说那一片墨黑的蓝像埋没峭壁的深渊,游动着吃人的怪物。而我本来流到嘴边的讽刺也悄没声地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冒着热气的红茶,递给抖个不停的小傻瓜。

  他会说谢谢,英/国人的假模假式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真情的流露。也许我会突然凑过去给他一个吻,或是握住他的手,将茶送到嘴边微笑着喝上一口。

  当我们逐梦的时候,似乎总有无限的岁月和精力挥霍。我们似乎也总喜欢把热情敞开怀向众人炫耀,但没想到热情会被风冷却。

  那声刺耳的车鸣一直是我的梦魇。

  我看见我倒下,白色衬衫在鲜红的海洋里浮浮沉沉。我看见溅上血迹的轮胎辙痕拐到一边,像是逃避错误的孩子。

  可是他的身份是寂寞的旁观者。没有茶,茶凉了也没有来安慰我。

  我像乌龟匍匐在地面,颓废地看着红绿蓝三色交替闪烁。

  我的热情和梦想,随着旁观者的目光一并被碾碎。

就像一个了不起的童话了不起的悲伤结尾,烂掉牙的赔偿也没什么用。


“今天我可能晚些回家。”

亚瑟慢条斯理地系好领带,摘下笨重的眼镜框,好像最开始的意气风发。

“不回来都没有问题的,工、作、狂人。”

我按动轮椅的按钮,歪着身子朝着书架旁的阴影挪去,好似笨重的青蛙。

“你没有问为什么?”

那个人顿了好一会儿,说。

“因为我知道答案都一样。”

他若有若无地哼了一声,脚步声便一点点的远起来。我突然的有种冲动——扑过去,伸出手,死死地环住他的腰,然后,拖进怀里。

可是我已经不配拥有、不配挥霍这种精力。

而那个人的步伐也将离我越来越远。

“亚瑟。”

脚步声短暂的停滞。

“你真是,最了不起的盖茨比。”

那头没有声音。

鱼挣破了网,漏出去,也是个死亡的结局。可那是无声的挣扎,有声的恐怖。


  自从那天起我便讨厌香水味。本来我很喜欢这种招摇的气味,仿佛爱的人也能被烙上自己的印记。

  可是现在不了。我明白我的小亚瑟渐渐地被某一本魔书所蛊惑,会变成前所未有的飞扬跋扈。因为他还有颗年轻的心和疯狂的血液,更何况那个欲抑先扬的残废还在锲而不舍地拖着后腿——因为他自己没有腿。

  我恶狠狠地打开窗户想散散香水味,却正好看见邻居匆匆赶来的身影。

“那什么......波诺弗瓦先生,你家的粗眉毛小伙子好像出事了。”

我险些被香水气息呛到。

“说是和xx公司的董事长女儿东窗事发......现在可真是不怎么好说。”

我的脸一定好像被车轮碾压过的扭曲,否则邻居的脸为何浮现担忧的神情。

“我没事,那个,谢谢您了,真是。”

我再一次恶狠狠地关上了窗。

4.

“喝点茶,粗眉毛混蛋。”

亚瑟倒在窗边,冷冷的目光挣扎着扫过来。

“别混帐到叫一个病号来照顾你,蠢材。”我说。

他抬眼,喉结像一枚橄榄上下滑动,我才发现他瘦成了一捧灰烬。

“弗朗西斯。”他说。“你是不是讨厌我现在这个鬼样子?”

我不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压根就没有照顾过你?心疼过你?或者直接说,爱过你?”

我听见一口唾沫滑进我喉管的声音。

“很多时候我简直恶心我自己。”亚瑟歪着头,倚在墙角,不咸不淡的讲着笑话,更像是讲着鬼故事。“可是我和你一样没有办法,弗朗吉。我们都是盖茨比。我们什么也支配不了,只有鱼肉的恐惧。”

室内的残光把我们两个一起囊入了怀中,像是个童话。

“我是那么的爱你。

 就像爱一只鸟儿,最后折断翅膀的鸟儿。

 可你总认为我的目光薄凉或是怜悯。

 弗朗西斯。

 你不懂。

 你到底想要什么?”

 那个人像一本破书龟缩在墙角,轻轻的说着沉甸甸的话。

我的喉头简直是酸涩的要破开一个洞口。

“是,哥哥我不懂。”

“我们从来就没懂过对方。”


我在车笛声中推开了他。

最终针织的围巾把我刮倒在车轮下。

我什么都不是。

我也不懂他回报的方式。


  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就像紧一声慢一声的车流催促。我惊醒——玻璃上的水流打湿了灰色的窗台,洇透的痕迹是无能为力的绝望。

“亚瑟。”

  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我自己的回声。

  我的心蓦然收紧。下意识的绷紧神经,望向窗外。湖边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圈圈的人,吵吵闹闹像是麻烦。

  有人和雨点一起敲打我的窗户,告诉我午睡时的事故。精灵失足或是刻意跌进了他最恐惧的湖。不是湖,是梦魇的海。

  他说的对。我们一直是盖茨比。人流并没有随着时间被剥落。


  我的视线仿佛淋了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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